2020-08-18
Who落下的故事

一个中专生的美国梦:我的美国留学记(一)

序:来美国两年了,都没有写过一些作为一个留学生的感想,想是时候写一下了。这两年里,经历了很多事,很多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都改变了。也有很多感想,所以决定写出来,与人分享。另外,我是读机械工程的,所以文学对于我来说不是强项。我的文笔不是很好,如文章中有错漏的地方,请见谅。
作为一个穷的留学生,在美国的日子对于我来说,用味道来形容的话,是酸的;用颜色来形容的话,是黑白的。

还是从两年前开始说起吧。

2000年5月8日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一个改变我一生的日子。就是那天中午的12点,我顺利地取得了美国的签证。在美领馆的门口,当我告诉父母我得到了美国签证的时候,我看见了它们面上的笑容。20岁了,我想那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有这样的喜悦。唯独是我,在全世界为我取得美国签证而纷纷道贺的时候,只有我去想未来的路会是如何的难行,和我将要放弃一些重要的人事物。我想说我不舍得,但问题不是舍不舍得,而是需不需要。

5月28日,我踏上了美国这片自由的领土。说真的,我不得不佩服我自己的勇气。说得好听一点,讲我很勇敢,带着两袋重重的行李和一千美元,就够胆远渡重洋,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说得真实一点,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一千美元,可以在下飞机之后一小时内用得干干净净—干净的一分钱都没有。当然,我没有把那宝贵的一千美元洗干净。

下飞机后的第二天,我就要找工作了。因为如果我不马上找工作,那么我将不能在一个月后进入学校。众人皆知,美国的留学生是没有合法工作的权利的。但很幸运,我可能就是唯一一个不知道的。还好,当时美国还没有911,所以虽说经济泡沫破裂,但要找份不用报税的工作还不是太难。其实很简单,情形就像外地劳工在广州没有广州户口很难在广州找工作一样了。运气也不是那么差,很快就给我在一间华人的超级市场找到一份工了。但职位是—卖鱼。不要笑,对于当年的我来说,这份工的辛苦是无法用人类的文字来表达的。

有必要说说我来美之前的状况。我父母是广州某国营钢铁厂的工人,收入不多,够日常开支,吃得饱,穿得暖,还没有到小康水平吧。所以他们是绝对无法供我在美国读书的。而我,刚毕业于广州的一所中专,在一家小型的旅行社里当网络管理员。至于每天的工作嘛,无非都是上上网,聊聊天,认识一下网上的MM。每天的八小时都在椅子上和电脑前度过的,那时候真的有点虚度光阴的感觉。钱不多,够我每月的开支,唯独好在乐得清闲,与世无争。

所以卖鱼对于我来说……,想了很久,还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只可以说,什么梦我都做过了,只是没有梦过我拿着把刀站在美国卖鱼而已。

第一天的工作是毕生难忘的。我从来没有试过一天用八小时来站着工作,每一秒都好像三十万年这么久。其实放工的时候我还可以用我的双脚走二十分钟的路程回家都不得不说是我身体里生理结构的奇迹了。

当然,单这一点不能构成“难忘”的。另外的一点就是语言了。虽说哪里是华人的超级市场,但来买鱼的无论黄白黑人,大多数都说英文的。我是申请来读语言的,而且中专电脑科毕业,所以我一直都觉得我懂电脑的语言比英文还多。还好,通过手和眼的帮助,沟通还不是太大的问题。另外的语言问题就是名字了。一大堆的鱼虾蟹的生物学专有名词,决非我等小辈会知道的。也不能怪我以往不好好地努力学习英文,根本上有的鱼我连中文都未叫得出它的名字,甚至不知到地球上有这种生物的存在。所以不得不承认,这份工作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学英文的机会—虽然我不知道那些生物名词会在什么时候用得上。

在这种体力劳动的工作上,当然少不了手啦。所谓卖鱼,当然不是他买我卖这么简单啦。我还要忙那些“上帝”们把条鱼弄得干干净净。首先,要将条鱼杀个片“甲”不留,然后还要它肠穿肚烂。可怜的我,虽然不是虔诚的佛教徒,但慈悲之心总是有的。我眼睁睁望着条鱼半天,也是下不了手。其实也不是因为我的测忍之心,只是我不懂如何宰鱼。幸好和我一起工作的那个越南人,他也挺好人的,知道我一定是个新丁,就主动过来教我了。顺理成章地,我拜了他为师。以我的天资,宰鱼这样的小事,难不倒我的—日后的龙虾螃蟹和我的对峙才是惊天动地。我发挥了我大脑的高速运算能力,得到的数字是我综合过去二十年拿到时间的总和也不及我这天拿刀的时间长。

前文已经提及了,这天对我来说每秒都像三十万年这么久。那么一天八个小时,每小时六十分钟,每分钟六十秒,这么一乘,连我的计算机都没有足够的位数去计了。粗略估计,和宇宙的年龄差不多吧。所以那天晚上九点多(也就是我放工之后了),好不容易用我可怜的双腿爬上我二楼的房间后,我觉得我的床就像一块磁铁,而我就变了一块铁,一走近就紧紧地粘了上去,不能再动了。不是夸张,是真的,头不能动,腰不能动,脚不能动,手不能动,甚至连手指都不能动了。然后,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像是静止了,配合房间里的漆黑和寂静,一切都静止了。
然而,最辛苦的不是身体上的疲劳,而是夜深人静时对远方的思念。所以时至两年后的今天,我还是会做同一件事,无聊的时候对着照片发呆。那天晚上,疲劳没有令我容易入睡。我拿起跟我一起来的照片,一张一张地看,仔细地看。视线的焦点上是过去熟悉的一切,美丽的身影里有着无限美好的回忆,静止的图像令我的脑海浮现出过去的点滴,滴在我的眼里,令我的视线由清晰变得模糊了。

碌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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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专生的美国梦:我的美国留学记(二)

由那天开始,我便慢慢的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由于我来美来的早,还没有开学,所以我又几个星期的时间去工作。每星期开工六天,每天八个小时。不要说六天那么多,如果可以给我做足七天,我照样会毫不犹豫的答应,说不定还会谢主隆恩–要知道,每个星期工作超过40个小时就有加班费。客观的加班费可以令到我笑呵呵。但期间的心酸就永远只有自己知了。记得有一次,和一只螃蟹一番恶斗之后,最终不敌,被它的巨钳钳伤了我的手指,整块指甲都掉了。因为我是非法劳工,是没有什么医疗保险的,也不敢跟经理说,怕闹上医院就麻烦了。所以我只是到洗手间,用水洗洗伤口,然后再用纸巾卷两卷就继续开工了。然后忍痛至午休再回家包扎。还有发着烧再4度的冷冻房内工作,通那条被鱼的内脏堵塞而臭的不可开交的水渠,每件这样的事都可以令我在任何时候都对这份工记忆犹新。面对这样的工作我会尽量避免去想现在是如何的辛苦,如何的难过,我只可以不断安慰自己明天就会好了,明天就会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了。更多的时候,我更愿意去幻想一下若干年后学成归国时的快乐,以及再见到父母时的喜悦。这样可以令我的面上有一点笑容。

7月份开学了。开学之后当然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做全职了,经理也都好人,我说要上学了,希望可以只做周末三天,他也就一口答应了。

我的回校过程也可以说是一种折磨。由于美国地大,我申请学校的时候也不知道,学校和我的家隔了六个城市。也就是说,我每天要跨六个城市去上学。所以我每天上学单程就要转二次公车再转地铁再转一次公车,每天花在公车上的时间是六个小时–来三个小时,回三个小时,未算塞车。幸好每天的上课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下午五点放学,所以我每天早上八点钟出门口,晚上八点回家。这样的上学方式真的令我哭笑不得。

聪明的人一定会问(当然,如果你没有问并不代表你不聪明):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搬到学校附近住或者转校呢?原因很简单,我不能保证我搬了之后一定能找到工作。其二,人一安定了,就不想走来走去。至于转校,我都试过。但学校给我的答案是:亲爱的XXX:若你要转校,你必须再本校读满一个学期(三个月)。所以就作罢了。但不可不说的是,那所学校是我见过风景最美丽的学校。学校建在高山之上,城市美景,太平洋海湾,蓝天白云,尽收眼底。人站高处,大有君临天下之势。

读语言班的人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富。所以很明显,与其说他们是来读书的,不如说他们是来度假的来的真实。每星期上两天学放五天假,讨论的话题都是年轻人的金融学和现代爱情观。也许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世,有什么活动他们都邀我参加。我一没时间二没钱,参加一晚他们的活动我都恐怕要向法院申请破产保护了。所以我一律都以住的远的理由来推他们。我也很清楚朋友的重要性,但这些朋友,可以说是非我族类了。所以在那三个月的期间,我都是我读我的书,他们交他们的友。

另外,因为我工作的关系,我的手总是伤痕累累的–被鱼骨刺的,被刀砍的,被龙虾身体擦伤的,总之想的出的和想不出的都有。而我只是周末工作,所以那些伤都总是出现在星期一,星期五就好了,然后星期一又出现,到了星期五又没了。用电脑的语言来说,这是一个死循环。又这么巧,每一节课的老师都有这样的惊天动地的观察力,每个都在星期一的课里面注意到了我的手,又每一都问我为什么我的手会这样。我懒得跟他们讨论一个穷人的生活,所以我就一律都说是加州的天气太干燥了。

就在我在这所学校读到第二个月的时候,我找到了第二份工作。想必这是每个要工作的留学生都经历过的工作,就是餐馆了。一家香港人开的餐馆,我在那里做BUSBOY(就是收盘碗的那种)。因为我还没有车,餐馆和我家也隔了三个城市。所以上下班我也要坐一个多小时的车。离开了卖鱼,我的手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了–也不是说不用手做,只不过是不用每个星期一都手都破破烂烂而已。

碌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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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专生的美国梦:我的美国留学记(三)

在餐厅工作的运动量可大了。当然也是周末的三天工作,但也只有周末是最多人的。我是那里唯一的BUSBOY,又两个侍应,一个经理。让我先简单的解释一下这三种职位的定义:美国的餐厅绝大部分都是私人开了。经理,除了老板之外就是最大的,人工最多,分的小费最多,活动量最少,唯一东西就是指东骂西;侍应,人工跟BUSBOY的一样,但小费分的多,所以一般都比BUSBOY多两到三倍的收入,主要工作是帮客人上菜和指BUSBOY去干他们不想干的活,有些人好的时候都会棒棒那些可怜的BUSBOY;BUSBOY,也就是我了,收盘碗清桌子铺桌面放餐具倒垃圾清洁厨房招呼客人被人骂都是我的工作,至于在餐馆的地位,比洗碗的那些墨西哥人好一点点吧,收入上面也说了。所以当告别了卖鱼一天八小时的站立,迎来的却是一天八小时的长跑–忙起来的时候是几乎要跑步的。

和卖鱼一样,对于我来说,这也是一份一无所知的工作。所以我第一天上班就要学习一样每个BUSBOY都应有的绝技–学习如何一只手拿八只碟(餐馆的餐碟),八只碗(餐馆的餐碗,内含茶匙),八只茶杯,十六支筷子,另一只手最多可以一次拿六只水杯,也就是一次过收拾一张八人桌了。看到这里的人一定会觉得我夸张的太离谱了。没错,我一开始听到那个侍应站在张八人桌前跟我说的时候,我也觉得他还在半梦半醒的朦胧之间,简直是痴人说梦。两分钟之后,我清楚地知道他是醒了,而怀疑是不是我正在发梦了。因为他用了最简单的方法证明了他的理论的可行性,他演示了一次给我看。在这里,我无法用文字表达是怎样做到的,更不可能表演给大家看。我只能说科学家的理论是对的,在没有得到证明之前,永远不能说没可能。以我的资质,我当然很快就学到了,并且在日后通过力学的计算,证明了只要只手有足够的力,理论上一只手可以拿无限只碟碗杯的。又一次一个侍应还表演了他一次拿十二只碟碗杯的记录,令我甘拜下风。

在餐馆工作的时候,我觉得我跟那些在外地来到广州打工的民工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分别就在于他们是在中国,我是在美国。当然因为国情的不同,总体来说我还是比他们好的。站在那张风卷残云过后的桌子面前,我的脑海蹦出了很多新的想法。一些我以前从来没有和不会去想的想法。以前我只会是坐在上面吃的人,从来不会去想收拾桌子那个是饿着肚子去收拾桌子的;从不知饿着肚子去看着一盘盘端出去的菜是会更加饿的。更不会去想厨房背后的人吃的都是青菜和白饭假几片肉。其实这也跟人家说的“白天不知夜的黑”一样吧–在光明的时候,又有谁去想着黑暗呢?跟卖鱼一样,那些一辈子做这样工作的人,他们的人生观是怎样的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比他们好,因为我还有希望,一个虽然很渺茫,但是也有可能实现的希望。

2000年的中秋是我来美国后的第一个传统节日。正所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两句耳熟能详的诗,记得我九岁已经背得出了。但真正用得上还是这天吧。老板说节假日会很忙,所以不是周末他也要我上班。我想,忙也好,人多嘛,自然小费也多了。看在钱的份上,这天我就没上学了。晚上,所有人都提早收工了,除了老板和我。经理和其中一位侍应回家团圆啦。所以无论从哪个理由来说,留下收拾的总会是我。我是除老板之外最后一个走了,因为他要锁门。我走的时候他正在狰狞地咀啄着一块月饼。

回到我的房间中,我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窗外的月光。所谓“月是故乡明”,我倒是觉得这里的月关大一些,亮一些。但“饼是广州靓”倒是真的,我觉得还是广州的月饼好吃一点,因为我手里拿的是一块蛋糕。我把自己埋没的黑暗里面,我想让黑暗和寂静把我带进旧日的回忆。我可以在回忆中看见笑容,听到笑声。回想小时候的中秋;回想和最亲的人一起过的中秋。桌面的照片上的微笑,无一张不令我觉得他们在这天的十二点前像我说一句:“中秋节快乐!”月光还是那月光,但照出来的却是不一样的时间和空间。这种柔和的光线能照出万家的快乐,很容易令人的鼻子有一点pH值少于七的感觉。我只有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只是一个开始,开始的时候什么都是困难的,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中秋过后不多久,我就转学校了。前文已经说了,我是来读语言的。我必须通过了TOEFL的关才能进入正式的大学校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我是眼睁睁看着两千多块的美金化成缕缕青丝的,一丝一丝的从我身边轻轻的飘走–正如他艰难的来,却轻轻地走,无论我怎样伸手,带不走一个PENNY。那些所谓的学英语,可能比我的初中里学的英文还简单。两个多月来学的只不是是一些基本的语法啊,什么名词动词和形容词的区分啊之类的东西,最了不起的也就是一些口语和听力的训练罢了。这些烂东西,怎么说也沾不上TOEFL的边,说穿了就是总喜欢骗我们留学生的钱。有钱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丁点的钱,可是可怜的我,每一张钞票把它撕开了,都可以看见我的汗和我的血慢慢地从里面渗出来。

碌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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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中专生的美国梦:我的美国留学记(四)

新的学校离我家没多远,半小时车程就到了。新学校所学的东西也跟之前的学校差不多,可能高级一点点吧。但照我看,还是沾不上TOEFL的边。那我为什么还要选这所学校?没办法,附近只有他们有这种对没有TOEFL成绩的学生的课程。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全速考过TOEFL。我是中专毕业的,所以我的英文有多”好”,大家想必都很清楚。就是呆在这些所谓的英文学校里面,我看我考到TOEFL的时候都天荒地老了。但我没有车,我去不了远的地方上学,所以我没有选择。

因为车的重要性,我决定去考驾照了。911后,什么都收紧了,连考车照也不例外。我轻轻松松的考过了笔试(说来也有趣,笔试居然有多国语言了。我当然选了中文的那份。),但路试就可怜了。我这么聪明,也居然考了三次才过关,真的无颜见我的江东父老了。第一次,是一个中年的女性考官,以他那出众的身型,我真不怀疑她能够塞进我的小车子是不是一项奇迹。更奇迹的是我车的四条轮胎居然可以承受这样的重量而没有全爆了。车子能够被我正常的开动了也证明了那车卓越的性能。她说我没有考过的原因是因为我迸线的时候没有看清楚后面的来车。其实,很明显我是被冤枉的,想象一下,当你开车的时候有一大堆东西满满地堆在你旁边的乘客坐的时候,你怎么有可能可以看清楚那边的倒后镜,是不是?我有口难辨,也只有默默的吞了这只死猫。第二次是个老头。当我第一眼看见他我就知道这次又难以过关了,因为他艰险的眼神告诉了我他非常嫉妒我的英俊。当我开车的时候,他一直用那种眼神盯着我,你说我有什么可能会自在。也就是这不自在,令我转弯的时候没有看清一辆在外面车道飞奔而来的一辆车,就这样结束了。第三次的考官称得上是一个美女。美女不会档我的眼线,也不会嫉妒我的英俊,但却会吸引我的目光。所以这次考得过也是险胜。每次被她扣分都是因为我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十五次,就没了十五分,再多一分就完了。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我就拿到了我的驾照。

接下来的九个月的日子都是在那些沉闷的英文和餐馆的工作中度过。只是看着美国政府在911之后对留学生的簇搏越来越紧,有点担心日后的路会不会更难走了。

12月,节日的月份。不知不觉就过来半年了。在这个月里面,学校的课程结束了。我当然没那么笨继续呆在那里。因为我有了车,我可以有更多选择了。凭我多年的上网经验,我找到一间在三藩市的语言学校,那里有TOEFL的课程,就是每天都会上TOEFL会考的东西。虽然是远了一点,从我家到那里大概一个小时的车程,但那里是在整个湾区(加州从三藩市到硅谷的一篇海湾区域)里面学费最便宜的了。而我又通过周密的精确计算,综合所有费用,从油费,餐费到生活费,还是那里便宜。我一天也没有浪费,一上完这边学校的课程的第二天我就马上跑去上那边的TOEFL了,因为我知道越快考到TOEFL越好–说不定某一天美国出个什么巨难的英文考试我不就死定了吗。要知道,911之后的美国对留学生什么干得出。

与此同时,911后美国经济像坠机似的直线下滑。餐馆的生意每况愈下,一天不如一天,试过最少小费的一晚,我只分到了一个QUARTER(二十五分钱),真令我欲哭无泪。但我还是能都得到上天的帮助,我找到了另外的工作–在油站里收钱,一份我来美国之后最轻松的工作。那是我一个同学的亲戚的朋友的朋友开的,就凭着这个紧密的关系,那老板就请了我这个没身份的学生了–可能更多是处于他对我的同情吧,又或者是他也是中国人。这份工的好处就是我可以一边开工一边看书和做作业,这一点对我进入了COLLEGE之后的学习上的帮助是非常大的(我几乎所有COLLEGE里的作文都是在这里一边工作一边写的)。

在语言学校里,我只用了两个月就以570分的成绩考过了TOEFL。以这个分数,我可以进柏克莱大学了。可是我没钱,所以我只好选择便宜一点的COLLEGE(这里叫社区学院,不知道在中国是什么,大概是大专之类的吧,我想)。我一拿到成绩就欢天喜地的跑去COLLEGE报名,接待处的那位可爱的小姐告诉我我刚迟了一天,春季学期的报名已经截止了,我要等到秋季的学期。我想,也没关系了,反正从三月到九月一共六个月,我也多了六个月的时间去工作,多找点钱。但可恶的美国就不给留学生又空闲的时间,怕你一时间就去学开飞机,炸他们的白宫。所以他们一定要你有学校证明你是正在读书的,要不然他们就会飞你出国。所以我就继续呆在语言学校里面到处溜达,上上口语课,听听GMAT课,也认识了我在美国最好的朋友。他们的情况都跟我的差不多,但没有像我的经济绝的这么彻底,也算是同类吧,有共同的语言,所以有苦有乐,都可以分甘同味。

在那六个月里,我也记不清是怎么混过来的了。差不多也是一个星期只上二天学左右吧。但我没有像那些富家公子可以放五天假。我是一个星期七天都在工作的。只有周末三天的油站的一直做到现在,其他的都只是一些散工,都是一些我连做梦也没想过我这辈子会碰的工作,好像装修啊,修车啊,洗碗啊,洗车啊之类的。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有大约一个月左右的时期我是在油站上夜班的。有一天早上7点收工之后开车回家上演了一次真人版的亡命飞车。我在高速公路上开着时速75英里(约120公里)的时候打盹。我发誓我一辈子从来没这么捆,我很努力坚持着睁开眼睛,并把车里的音响开到最大声,也敌不过睡虫的呼唤。好几次迸了线我自己都不知道。幸运的是没有出任何意外,要不然,我也不敢想象后果是怎样了。

九月开学了。我终于踏上了我正式的路–一条有可能可以完成我的梦想的路。从开学的那天开始,我很努力地学习。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我变了,变得好像连我都认不出我自己。在中国的时候,我不能够想象我可以在这样的生活之中生存;我不能想象我可以去做那种工作;我不能够想象我可以拿起本书,每一句每一字认认真真的去看;我不能够想象我可以在图书馆一坐就是四五小时地去做功课;我不能想象我每天晚上会在家里看书;我更不能想象我为了拿个A而付出那么多。这是我吗,跟我读中专的时候还是同一个人吗?是的,我还是我,不同的是,我成长了。我在这两年风风雨雨的日子里成长了。

然而,有些事是没有变的。就像从我第一天进入美国,每晚我都会用二年前那些快乐的日子来伴我入睡。我每次感到寂寞的时候,我都会拿出以前的照片,让我最亲最爱的人陪着我。每次我觉得日子辛苦难过的时候,我都会幻想着日后回国的快乐。和两年前一样,我还是无法放下过去了的日子,每天我都希望那些日子会再来。但……

今天是星期天,凌晨五点的时候床边的闹钟又响了。一番梳洗后,我又背上了我沉重的书包走在上班的路上。踏出了门口便是浓浓的雾,黑暗总是和寒冷连在一起的。在雾中走着,一步步地走着,像走的稳一点。可是身体却在颤抖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完这条迷茫的路……

长久以来,

一直想飞出这个平凡的世界,

去寻找我的精彩。

直到这天,

带着我的理想,

飞进这个梦想的天堂,

才发现,

色彩并非如此璀灿缤纷。

诚然,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但,存在着更多的无奈。

暮然回首,才看见最精彩的,

原来就是昨天的平淡,

在笑声中,在温馨中,在甜蜜中……

(完)

碌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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